发布时间:2025.12.10
12月3日,竞越2025学习发展年度大会暨30周年巡回首站活动在深圳盛大举行。竞越顾问创始人、中国管理培训开创者之一的朱力现身活动现场,并带来一场主题为《真学习取代干货化:停止忽悠“新”技术,回归认知“真”科学》的演讲,核心在于回答培训领域存在的四大问题:困境、败局、破局和召唤。演讲内容深度而专业,引发现场300+位参会者以及线上50000+观众的讨论热潮。

当前,尽管培训投入众多,但收效却甚微。朱力老师认为造成这一困境的核心在于培训师们和公司过于重视内容,而对认知规律知之甚少,导致培训工作背离了学习规律。
培训师们往往只关心学员是否“听懂”,却忽视了知识能否通过内化成为学员自身的一部分。结果是,知识在学员的脑海中只是一个孤立的岛屿,每多学一次就增加一个新的孤岛。这种现象导致了“学者安于同化,教者止于迎合”的局面,形成了一场导向肤浅的合谋。
习惯的力量:体系化习惯与单兵突进的知识
学员们在使用新知识时总是败于习惯。这是因为习惯早已形成了一整套图式或一个整体的网络。而新学的知识往往是单兵突进的。在知识与成体系的网络对抗中,知识必然败下阵来。
因此,碎片化的知识终难撼动体系化的习惯。培训的终极挑战并非对抗无知,而是对抗那些曾经的经验和曾经正确的经验。
为了理解这种“习惯”的底层机制,演讲引入了认知科学中的核心概念——认知图式(Schema)。
认知图式:支配下意识的结构化网络
认知图式是一种心理学术语,指的是人脑中网状结构的心理框架或结构。它在人脑中存在,用于组织、解释和预测经验。
例如,在家庭健康观念的例子中,奶奶、妈妈和女儿对健康的理解差异巨大。奶奶关心气血温凉,妈妈关心热量控制,而女儿关心血糖平稳。她们各自围绕着自己的图式行动,指导自己的行为,并规劝他人的行为,达到了一种下意识地、处处地去使用的状态。这正是培训者梦寐以求的目标。
认知图式往往有3个特征(如下图):

图式决定认知全过程:以客服投诉为例,一个客服可能因为脑中是商品交易图式,将投诉理解为成本核算问题。她会调取公司“退20元、不行给30元”的记忆,并采取行动提供优惠券补偿。
而另一个客服如果脑中是关系建立图式,她听到的则是“配送太不可靠了”——即顾客的控制感受损。她会提取培训中关于“修复信心”的案例,并采取行动道歉、安抚并承诺承担损耗。图式决定了她从抓取信息、理解信息、调取信息到最后行动的整个链条。
因此,培训的终极产品不是正确的记忆,而是焕然一新的下意识。
从钓竿到渔网:培训的责任是助人织网
传统的培训经常是教授孤立的知识,或是围绕任务提供一系列线性的步骤。这就像授人以钓竿。钓竿需要学员精准识别“鱼”的种类、线的长度、诱饵的类型才能成功,应用起来极其困难。
然而,认知图式是一种结构化的网络,它包括了多个观念、技巧、态度和知识。正如一个娴熟的驾驶者,其开车本能是一个将手脚、路况、标线、车况等所有信息整合在一起的网络。
因此,培训应提供的是渔网。渔网比钓鱼容易多了,它是一个紧密连接的图式网络。

最终,老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应该被更新为:授人以鱼不如助人织网。培训的责任是帮助学员构建一个紧密的图式网络。
只有将知识、关键技能等深度整合为自身认知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才能实现真正的学习,这一过程称为内化。内化的深度决定了知识迁移(跨场景应用)的程度。

内化:深度整合与迁移的关键
内化主要通过两条路径实现:同化(Assimilation)与顺应(Accommodation)。
1. 同化(为新知穿旧衣)
同化是学习者的本能。它发生在外界信息与原有认知结构只有有限冲突时。学员试图用原有的认知结构去吸收和消化新的信息,就像用“烤箱”的概念去理解“空气炸锅”。这是一种“为新知穿旧衣”的方式。
同化导致学员的旧认知体系未变,只是长出新芽。这容易导致迷之自信、熟练运用的表象与封闭的思维。学员仅仅停留在表面,未能建立真正的意义。

2. 顺应(认知大厦的重构)
顺应是学习的本质。它发生在外界信息与原有图式发生较大冲突、无法融合时。此时必须改变原有的认知结构,建立新的认知大厦,才能容纳新的信息。
顺应意味着将原来的树拔掉,长出新树。这个过程是非常艰难的,会引发抗拒、挫折感和外部归因(如责怪老师讲得不好)。这种“烧脑”的感觉,恰恰是学员思维升级、对旧认知大厦进行定向爆破的时刻。
“王铁柱”们的败局:迷之自信与回归经验
在培训中,我们总是学浅而止,因为老师和学员本能地都选择走同化之路。
例如,在朱老师演讲里所分享的“王铁柱”案例中,他在参加完根因分析培训后,并未真正理解“结构化对比”的精髓(即“是什么,而不是什么”),而是将新的七维度分析表理解为一种更周全的检查清单。他只是简单地在流程上打勾,用旧有的经验模式匹配图式去吸收新知识。
当他遇到一个复杂的、经验库搜索不到答案的“硬骨头”问题时,他再次试图用“填满表格”的规定动作来寻找答案。然而,杂乱无章的信息无法自动拼合成清晰的图像。面对时间和生产经理的压力,王铁柱放弃了新方法,彻底回归了最熟悉、最直接的领域——依靠直觉和魄力进行地毯式排查。他用一场“疲惫的胜利”强化了对自身经验的依赖,并总结道:“关键时刻还得靠咱们现场的经验和动手能力”。
王铁柱的案例说明,同化给了他半吊子的自信错觉,却没有给他成功的实力。
肤浅的合谋:流程完美复现的陷阱
在大多数培训中,练习追求的是流程的完美复现。学员在练习中做得“太顺利了”,助教会自动纠正和过滤掉他们提问中的细微错误和逻辑不清。这使得学员很快产生了迷之自信,相信自己已经学会。
这种练习是导向肤浅的共谋,它让学员用舒适的感觉交换了真正的成长。这种培训路径无法应对现实中的迁移(即跨场景、跨情境的应用)需要。

要实现认知的“顺应”和深度内化,培训必须采用建构式学习。
建构式学习:通往内化的必由之路
要实现认知的“顺应”和深度内化,培训必须采用建构式学习。建构式学习的最终目的是让学员构建一个意义,而不是被动接收知识。其特点包括:
1. 积累经验: 边做边学,在实际例子中操作。
2. 社群促进: 在社群中彼此推动。
3. 理解意义: 最终达到对知识真正含义的理解。

耦合练习:混乱中的诊断与重构
为了弥补传统熟练性练习(即按脚本出牌)的缺陷,培训必须导入耦合练习。耦合练习是连接“知”和“行”之间的桥梁,是织网的那把梭子。它不是为了追求熟练,而是为了诊断与重构认知网络。
要理解什么是耦合,我们用学开车来打比方。

想象你第一次坐在驾驶座上,教练在旁边发出指令:”前方路口右转”。你开始费力地思考步骤:“右转要先打灯、再看镜、然后减速转弯……”,同时还得努力抑制作为行人直接穿行的旧习惯。接着你尝试操作,但可能手忙脚乱:认知系统知道规则,但动作系统无法协调。方向灯打晚了、转向却早了,而环境感知系统又忽略了后方来车。
这时教练立刻给出反馈:“先打灯,再看镜,确认安全后再转弯”。于是你调整之后再试,一次比一次更顺畅。这样一个从指令到思考,到行动,再到获得反馈和修正的循环,就构成了一次完整的耦合过程。
它连接了认知、动作、环境感知等多个系统,并将新的驾驶图式与旧的行人图式重新编织。耦合是手段,而认知织网是结果。
熟练性练习 vs 耦合练习
耦合练习拥抱混乱,因为它知道真实世界从不按剧本推进。它让学员在安全环境中经历最真实的失败。每一次卡住都是宝贵的思维升级机会。

“李工”的成功:从分析演绎到解决问题
朱老师在演讲中,详细拆解了李工的案例。在经历了一场充满了信息不全、对方不耐烦、思路发散的混乱耦合练习后,李工彻底完成了认知图式的重构。他从原来的经验模式匹配图式,转变为分析、演绎和验证的解决问题图式。
当他回到车间,面对 AGV 在七号岔路口频繁停摆的复杂故障时,他运用了结构化对比思维,即使面对主管老周基于经验的压力。
1. 构建差异信息
他通过灵活的提问构建了“是(发生问题)和不是(本该发生但没发生)”的对比。他发现:问题集中在部分 AGV(3号、5号)而不是所有车;发生在七号岔路口而不是信号盲区;发生在高并发请求时而不是独占通过时。
2. 推理复合型假设
李工引导团队利用差异信息进行更深一层的推理,最终排除了单一原因,提出了完美的复合型假设 D:系统并发处理瓶颈加部分 AGV 容错性差异。
3. 验证与解决
团队通过分阶段解决主因(系统瓶颈)和次因(容错性),最终彻底解决了问题。
通过这种方式,根因分析方法不再是悬浮在空中的理论,而是在一次次碰撞、反馈、修正的耦合循环中深深刻进了他的思维习惯里。
知识因连接而有力,技能因网络而自如。内化越深,迁移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们处在一个迁移的时代,内化的深度就是迁移的程度,认知的深度就是战略优势的来源。朱老师在演讲总结中,向培训同仁们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吁:
1. 培训的最大迷失是内容精确而认知规律却缺位。
2. “听懂”是教学幻觉,“内化”才是学习的开始。
3. 向学员的本能妥协,是教学原则沦陷的开始。
4. 碎片化的知识,终难撼动体系化的习惯。
5. 知识若未“结网”,便是记忆的流沙,一触即溃。
6. 真正的学习,是引导学员亲手“建构”新知大厦。
7. 耦合练习,是链接“知”与“行”的桥梁。
8. 遵循认知规律,需重塑自我的勇气和引领组织的智慧。
9. 若培训总监可以说不,培训经理何以只能称是?
最后,朱老师还鼓励所有做培训的同学:你们将有更灿烂的未来!因为时代永远在变、组织永远在变、级别在变……这些都使得企业离不开培训和学习发展。但身为培训人须知:唯有专业,是立身之本。所以,让我们停止忽悠“新”技术,回归认知“真”科学!
